龍年歲末一條消息:禁酒——軍委主席習近平命令:干部下基層,不得以酒招待。聞之欣然。稍后數日便有媒體報道,“禁酒令逼‘跌’,茅臺酒價降三成”;“酒鬼酒上季凈利環比驟降81.32%”。為配合后一報道,2月6日的《新京報》有一幅漫畫;注視著那個用來顯示“凈利環比驟降”,不但特別小、而且打破了的酒瓶,老漢我心中尤為欣然。
中國深厚的酒文化,由來久矣。種種情事,詩詞典故傳為美談。“李白斗酒詩百篇,長安市上酒家眠”“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”“日長似歲閑方覺,事大如天醉亦休”……與此相對應,中國深厚的酒腐化同樣由來久矣!歷史的記錄重重疊疊,此處只舉一例:“兩廣總督岑春煊巡視陸軍學堂,光一次宴會就‘動需洋酒千數百金’,為此還專門在衙門中設立‘洋酒委員’一職(光緒三十三年六月十五日法部主事梁廣照奏)。甚至連軍隊都大量參與走私販私。”這是經歷鴉片戰爭的清廷發憤圖強、洋務派用事之后才有可能的現象。唯不知“一次宴會,洋酒千數百金”與 “師夷之長技以制夷”有什么相干?倒是“洋酒委員”一職之設,與當代珠海老總“學酒哥”/“紅酒哥”相映成趣。雖然,這些都是往事了;六十年前筆者轉業離開部隊,位卑識淺,軍中所見酒文化似乎尚未時興,更沒有得識任何的酒腐化;而據河南退伍軍人酒東風所言,直到上個世紀80年代——他是那時退伍的——情況依然大體如此。他說,現在喝酒早就不限于逢年過節了。老百姓的孩子要想當兵,至少得請客吃飯,高檔酒自然少不了。當上兵之后,要想轉志愿兵,提干等都少不了請客喝酒。他認為,軍中真正禁酒,難。
人們都知道落后就要挨打,老漢我尤其擔憂的是腐敗更要挨打。酒文化成為酒腐化,不但亂政,而且腐軍,后果是明擺著的。兩個甲子之前的甲午之役,是現成的例子:當時,北洋海軍盡管“號稱世界八強”,“內里腐敗”卻早已成為它“全軍覆沒的主要原因”:早在日本聯合艦隊開炮以前,我們自己已經埋葬了這支艦隊。
“濟遠”艦管帶方伯謙在威海、煙臺、福州有五套公館,在艦隊常去之地金屋藏嬌。威海之戰的緊要關頭,“來遠”、“威遠”二艦的管帶邱寶仁、林穎啟竟在岸上嫖妓未回,二艦無人指揮,被日軍擊沉。軍官作風如此,士兵可想而知。“自左右總兵以下,爭攜眷陸居,軍士去船以嬉。每北洋封凍,海軍歲例巡南洋,率淫賭于香港、上海。”“致遠”艦管帶鄧世昌、“經遠”艦管帶林永生等因其“不飲賭、不觀劇、非時未嘗登岸,眾以其立異,皆嫉視之”。
“管帶”者,當今的艦長也。身居軍中要職,平日里金屋藏嬌養小三,打仗時上岸嫖妓不歸隊。且不論其他,僅此一條:炮火連天而指揮員潛形娼寮,軍艦焉得不沉?何謂“腐敗”?這就是了:既已腐矣,焉得不敗?這樣的軍隊全軍覆沒正所謂天理昭彰,敗得活該,敗不足惜。傷心的是,它敗了,中國也就敗了,又一次割地、賠款、喪權、辱國。馬關條約,一賠就是兩萬萬三千萬兩紋銀;中國進一步民窮財盡,敵國滿載而歸,以戰養戰,獲取了九一八和七七反復發動侵略的物質和精神的能量。
六十年甲子一輪回。從1894年算起,兩個輪回,2014年甲午又將來臨。不管時間如何輪轉,“腐敗就要挨打、就不堪一擊”的話題永遠在提醒人們:居安思危。
反腐,要老虎蒼蠅一起打。若與其他種種腐敗相比較,酒腐敗盡管惡臭撲鼻,似乎也只能算個臭蟲,但卻不可小覷:“兵者,國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。”老漢趕時髦,也有一個中國夢,在此默默合十期待:軍中禁酒,令行禁止,中國幸甚。 |